20 親人的離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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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 親人的離去
韓燭瑞一大早來到目的地，婚姻登記處排起了長隊，他去隔壁早餐攤上買了杯甜豆漿和兩根油條，邊等開門邊吃。
他咬下一塊軟油條，查完就要回公司處理那些難纏的公務，只能隨便對付一口了，剛咽下去，電話鈴聲響起，忙不疊地喝了一口豆漿。
“餵。”
“韓少，你忙著呢嗎？”王薄口齒不清地問。
“我在結婚登記處呢，門還沒開，你有事兒就說吧。”
對面吐了一口刷牙水，隨著水龍頭一開一合的聲音，無意識提高了音量，“你叫我查的那個，我聯系有關的人打了電話，據說是搬走了。”
“搬走了？”
韓燭瑞接著問：“什麽時候搬的？”
“上個月吧，好像是老人的身體出了點毛病，收拾東西搬去醫院了，因為付不起醫藥費，就把房子也抵押給債主了，債主叫李有錢，可不是什麽好玩意，不僅收高利貸，把著幾百套房子說什麽不拆遷，硬要當釘子戶，就為訛那點補貼費，現在還沒談妥呢。”
“這事我知道，那家夥是個難纏的，”韓燭瑞感覺腦殼痛，“哪家醫院你知道嗎？”
“我還真沒問，等我下午去走一趟，詳細問問，”水流聲停止，王薄洗漱完，拿著毛巾擦擦臉，“不過，你調查他幹嘛？嘴上說的以後沒瓜葛，昨兒又三更半夜的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查人，我老婆差點都懷疑我有外遇了！”
韓燭瑞輕咳，“我只是提前了解下情況，也是為了後續的拆遷工作進行，都為了公司好。”
“這些可以讓底下人去做，你坐辦公室等著翻文件就行，用得著你親自去查嗎？”王薄恍然大悟地“哦”了一聲，“你是不還對那小子戀戀不忘呢，喜歡就說唄，嘴硬什麽？”
韓燭瑞：“……”
為什麽查，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，明明離婚當天，周灼警告他，以後不要管他的事，但聽到老人家住院的消息，還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擔憂。
如果真的要去，避免不了要見面，可見面了說什麽，無緣無故的出現，又一言不發，反倒讓人生厭。
況且周灼根本不想見他。
這進一步又退一步的異樣心情，仿佛有個小人在他心裏來回踱步，漫無目的地繞著圈，跌跌撞撞卻始終無法抉擇，簡直比姜昱跟他分手還難受。
去不去見面？周灼願意見他嗎？
沒想到有一天，他也會為一個男人糾結成這樣，韓燭瑞明明不是磨嘰的性格來著，這樣的他太陌生了，根本不像他。
若是現在有一個不得不去的原因擺在面前，他一定會奮不顧身，說白了韓燭瑞就是有點愧疚，想讓周灼過得好一點，哪怕他說不需要。
嘴邊的油條都變得食之無味，韓燭瑞把它裝進袋子裏，又不能告訴王薄他的心聲，太丟臉了。
“我真沒喜歡他。”
“可拉倒吧，”王薄已免疫，不吃他這一套，“每次說完這話，你都啪啪打臉，得了，不說了，我要上班去了，到時候再打電話。”
“拜——”
韓燭瑞把手機熄屏，感覺到前面的人群有一點點小的騷動，婚姻登記處的升降簾拉起，有個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解著大鎖。
一開門，擠進去一窩蜂的人。
他拿著化驗單說明情況，工作人員很耐心地給他指明了方向，好在負責這塊的窗口前人並不多，他坐到那的時候，服務小姐很熱情地打起招呼。
“先生您好，歡迎來到琳城婚姻登記處，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？”
“我想查一下這個血樣的名字。”
“好的先生，馬上為您服務，查詢費15元，請遞給我化驗單並繳費哦。”
……
工作人員把單子對準設備，掃描右下角的二維碼，只聽“滴”的迅速一聲，冰冷的機器女音響起：“掃描成功。”
她蓋完章，從旁邊的書架上抽了份嬰幼兒保健產品的宣傳手冊，薄薄一本，從窗口遞了出去，“先生，查詢結果已出，還有別的需要嗎？”
韓燭瑞謝拒，“不用，辛苦你了。”
“為群眾服務是我們的職責，先生如果方便的話，可以掃描手冊背面的二維碼，搜索小雪，給我打一個五星好評哦——”
韓燭瑞起身，迫不及待看了眼得出的名字，瞬間，臉色變得煞白，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。
半刻鐘後，他才從登記處的大門離開。
給完五星好評，開車去公司的過程中，他有些心不在焉，眼前的畫面在視線中逐漸變得模糊、扭曲。
一個漂亮的急剎車，難以忍受地停在了中心公園路邊，韓燭瑞用力地錘了兩下方向盤，像是在發洩，很快就跟被紮孔的氣球似的，無力地趴在上面。
有時，他很感謝老天待他不薄，總會創造這麽多意料之外的驚喜，人生對他只是個樂子，現實逼他打自己的臉，次數多了，也會令人厭倦和疲憊。
此刻，韓燭瑞不得不認同王薄說的話。
“我說我的韓大少爺，還是頭一次您主動call我呢，我這邊手頭還有韓董交代的工作要忙，可能沒辦法現在給您答覆，要不您等等呢？”
“下午，我跟你一塊去。”
“什麽？不是你……”
韓燭瑞平靜地掛掉電話，手機“砰”大一聲被扔到副駕駛位，短暫而又漫長的幾秒過後，他緩緩地擡起頭來，在心中下了個決定——
周灼的事他要親手管。
現在有了去見對方的理由。
醫院的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，顯得格外冷清和壓抑。
周灼拎著好的熱水回到病房，老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，雙眼緊閉，本該紅潤的臉龐變得毫無血色，口鼻處連接著呼吸機的透明的管子，發出規律的呼呼聲。
生了病神經會變得更敏感，輕微的開門聲就叫老人難受地皺了皺眉，他手指挪動，似乎想觸碰些什麽。
周灼輕輕握住她的手指，聲音沙啞，“奶，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？”
老人緩慢地搖了搖頭。
“四十二床病人的家屬，心臟科的王醫生叫您去取下檢查結果。”
“我去一下。”
周灼剛想走，卻被老人緊緊抓住了衛衣，喉嚨裏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嚎叫，像是有太多的話想說，嚴重的病情卻讓她張不了口，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。
“放心，會沒事的，等我一會，我馬上就回來了，”周灼費了好大的勁，才把她的手從身上拿開，柔聲安慰道：“會沒事的。”
老人這才艱難點點頭，緩緩松開手中的衣角，那雙渾濁的眼裏，盈滿了淚花，在他深陷的眼窩裏打轉，對著他癡癡地笑著，看起來有點傻。
見她笑了，周灼悲傷的臉上也勉強地綻出了一個笑容，溫柔地摸了摸頭發。
他沒看見，在他轉身關門的那一刻，老人的滄桑的眼瞼下滑下一滴淚水。
周灼腳步沈重，幾次深呼吸過後，緩緩走進了醫生辦公室。
“王醫生。”
“來，你先坐。”王醫生把拍好的片子給他看，目光裏透著憐憫，“是比較罕見的心臟疾病，我手指的這些地方已經布滿了肉瘤，治療的話挑戰性極大，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。”
周灼強裝鎮定，嘴唇微微顫抖著，“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？做手術呢，不管多少錢我們都做。”
王醫生沈默了片刻，推了推鼻梁的眼鏡，不忍地說：“沒有，我們能做的只是控制病情的發展，運用藥物讓老人家少承受些痛苦，你說的手術倒也能做，但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，就算成功，也只能多維持一兩個月的生命，我這邊是不建議。”
周灼的眼眶紅了，眼淚不受控制，往下流淌，“都怪我，只想著掙錢，沒有早點發現她身體的不適，我應該早點帶她來醫院檢查的，都怪我……”
“周先生，也不能全怪你，你奶奶是年輕時就沒享福過，積勞成疾造成的，如果非要治療，意義也不大，能做的只是幫她延長壽命，這期間需要的高昂費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，而且治療的過程很痛苦，你不如把老人家接到家裏，帶她去旅旅游，多看看風景改善下心情，快快樂樂的度過晚年。”
“周先生——”
“我知道，醫生，我也只是想讓我奶多陪我幾年，反倒增加了她的痛苦，”周灼自責地說，“你說的建議，我會再想想的。”
“好的，我們醫生也會盡最大的努力，如果有更好的治療方案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——”
就在這時，走廊裏傳來一聲恐懼的尖叫，頓時打破了壓抑的氣氛，王醫生和周灼都被驚的渾身一陣，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門口。
“四十二床……四十二床的家屬！家屬在哪裏？”
聽到是奶奶的床號，周灼皺著眉頭，趕忙起身出去，一把抓住護士小姐的手，“我是家屬，怎麽了？”
“你奶奶……你奶奶……”
“我奶奶怎麽了？她怎麽了你說啊！”
“她死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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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韓少，你忙著呢嗎？”王薄口齒不清地問。
“我在結婚登記處呢，門還沒開，你有事兒就說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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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上個月吧，好像是老人的身體出了點毛病，收拾東西搬去醫院了，因為付不起醫藥費，就把房子也抵押給債主了，債主叫李有錢，可不是什麽好玩意，不僅收高利貸，把著幾百套房子說什麽不拆遷，硬要當釘子戶，就為訛那點補貼費，現在還沒談妥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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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燭瑞輕咳，“我只是提前了解下情況，也是為了後續的拆遷工作進行，都為了公司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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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燭瑞：“……”
為什麽查，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，明明離婚當天，周灼警告他，以後不要管他的事，但聽到老人家住院的消息，還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擔憂。
如果真的要去，避免不了要見面，可見面了說什麽，無緣無故的出現，又一言不發，反倒讓人生厭。
況且周灼根本不想見他。
這進一步又退一步的異樣心情，仿佛有個小人在他心裏來回踱步，漫無目的地繞著圈，跌跌撞撞卻始終無法抉擇，簡直比姜昱跟他分手還難受。
去不去見面？周灼願意見他嗎？
沒想到有一天，他也會為一個男人糾結成這樣，韓燭瑞明明不是磨嘰的性格來著，這樣的他太陌生了，根本不像他。
若是現在有一個不得不去的原因擺在面前，他一定會奮不顧身，說白了韓燭瑞就是有點愧疚，想讓周灼過得好一點，哪怕他說不需要。
嘴邊的油條都變得食之無味，韓燭瑞把它裝進袋子裏，又不能告訴王薄他的心聲，太丟臉了。
“我真沒喜歡他。”
“可拉倒吧，”王薄已免疫，不吃他這一套，“每次說完這話，你都啪啪打臉，得了，不說了，我要上班去了，到時候再打電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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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灼的事他要親手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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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院的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，顯得格外冷清和壓抑。
周灼拎著好的熱水回到病房，老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，雙眼緊閉，本該紅潤的臉龐變得毫無血色，口鼻處連接著呼吸機的透明的管子，發出規律的呼呼聲。
生了病神經會變得更敏感，輕微的開門聲就叫老人難受地皺了皺眉，他手指挪動，似乎想觸碰些什麽。
周灼輕輕握住她的手指，聲音沙啞，“奶，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？”
老人緩慢地搖了搖頭。
“四十二床病人的家屬，心臟科的王醫生叫您去取下檢查結果。”
“我去一下。”
周灼剛想走，卻被老人緊緊抓住了衛衣，喉嚨裏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嚎叫，像是有太多的話想說，嚴重的病情卻讓她張不了口，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。
“放心，會沒事的，等我一會，我馬上就回來了，”周灼費了好大的勁，才把她的手從身上拿開，柔聲安慰道：“會沒事的。”
老人這才艱難點點頭，緩緩松開手中的衣角，那雙渾濁的眼裏，盈滿了淚花，在他深陷的眼窩裏打轉，對著他癡癡地笑著，看起來有點傻。
見她笑了，周灼悲傷的臉上也勉強地綻出了一個笑容，溫柔地摸了摸頭發。
他沒看見，在他轉身關門的那一刻，老人的滄桑的眼瞼下滑下一滴淚水。
周灼腳步沈重，幾次深呼吸過後，緩緩走進了醫生辦公室。
“王醫生。”
“來，你先坐。”王醫生把拍好的片子給他看，目光裏透著憐憫，“是比較罕見的心臟疾病，我手指的這些地方已經布滿了肉瘤，治療的話挑戰性極大，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。”
周灼強裝鎮定，嘴唇微微顫抖著，“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？做手術呢，不管多少錢我們都做。”
王醫生沈默了片刻，推了推鼻梁的眼鏡，不忍地說：“沒有，我們能做的只是控制病情的發展，運用藥物讓老人家少承受些痛苦，你說的手術倒也能做，但成功的可能性太低了，就算成功，也只能多維持一兩個月的生命，我這邊是不建議。”
周灼的眼眶紅了，眼淚不受控制，往下流淌，“都怪我，只想著掙錢，沒有早點發現她身體的不適，我應該早點帶她來醫院檢查的，都怪我……”
“周先生，也不能全怪你，你奶奶是年輕時就沒享福過，積勞成疾造成的，如果非要治療，意義也不大，能做的只是幫她延長壽命，這期間需要的高昂費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，而且治療的過程很痛苦，你不如把老人家接到家裏，帶她去旅旅游，多看看風景改善下心情，快快樂樂的度過晚年。”
“周先生——”
“我知道，醫生，我也只是想讓我奶多陪我幾年，反倒增加了她的痛苦，”周灼自責地說，“你說的建議，我會再想想的。”
“好的，我們醫生也會盡最大的努力，如果有更好的治療方案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——”
就在這時，走廊裏傳來一聲恐懼的尖叫，頓時打破了壓抑的氣氛，王醫生和周灼都被驚的渾身一陣，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門口。
“四十二床……四十二床的家屬！家屬在哪裏？”
聽到是奶奶的床號，周灼皺著眉頭，趕忙起身出去，一把抓住護士小姐的手，“我是家屬，怎麽了？”
“你奶奶……你奶奶……”
“我奶奶怎麽了？她怎麽了你說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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